“阿辞姐姐,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一个小男孩吸了吸鼻涕,拍着自己瘦小的胸脯说道。
一身青色布裙的绯辞笑了笑,蹲下神温柔的解释,“不可以哦,阿辞姐姐有未婚夫了,不能嫁给你。”
小男孩含着手指,懵懵懂懂的问道,“未婚夫是谁,姐姐为什么不可以嫁给我?”
绯辞摸了摸他的脑袋,“姐姐的未婚夫是一个很勇敢的大哥哥,姐姐要嫁给他,所以不能嫁给狗蛋了。”
狗蛋瘪了瘪小嘴,就要哭出来。
绯辞哭笑不得,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狗蛋的娘亲走了进来,“阿辞姑娘,不好意思啊,狗蛋给你添麻烦了。”
绯辞站起身,温柔的笑着,“不会,狗蛋很可爱。”
狗蛋娘牵着自家儿子对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绯辞看着与狗蛋差不多大的孩子,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当下就去找了庵主,跟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庵主沉默了一下,“办学堂是很好,可庵里没有多余的银钱购买书本笔墨。”
银钱的确是很大的阻碍,“这样吧,我那里有一些,麻烦庵主找个靠谱的当铺将那些首饰当了,去买些桌凳以及书册吧,若有闲钱就买些笔墨。”
“这怎么使得,施主愿意无偿教导他们就很好了,怎么还能让施主出钱呢。”庵主当下就拒绝。
绯辞笑了笑,“庵主就依了我吧,那些钱我现在留着也没用。”
庵主叹了叹气,她也不忍心那些孩子这样荒废时光,“行吧,但是施主的钱就买些笔墨吧,贫尼去问问有哪家会做木工,做几套桌凳应该没问题。”
“如此甚好,多谢庵主。”
庵主摇了摇头,“应该是贫尼和那些读不起书的人家谢谢施主。”
很快,庵主就把绯辞办学堂的事告知了在静慈庵的所有人。
“庵主,俺家男人会木活,邻里乡亲要做什么木工都是俺家男人做的。”狗蛋娘听说新来的那位姑娘要教孩子识字,很是积极。
庵主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有劳狗蛋爹多做几套了。”
“没问题,俺这就去跟他说。”狗蛋娘风风火火的拉着自家儿子就离开了。
“庵主,俺家男人在书肆帮工,俺让他问问店家价格可能便宜些。”一个妇人也急急的开口。
庵主点了点头,“这再好不过了,人阿辞姑娘把自己傍身的银钱都拿了出来,咱们能少一点就少一点。”
“这姑娘真是心善,好些大户家的小姐都没这么心善哩。”
“是啊是啊。”
“静慈庵收留了俺们,没多久就出现了这位人美心善的姑娘,你们说她是不是观世音娘娘下凡啊。”
“俺也这样觉得,那位姑娘虽然穿的跟我们一样,可吃饭走路都比俺们好看。”
庵主见她们越说越离谱,哭笑不得的打断这些女人的讨论,“好了,大家都去做自己的事吧。”
狗蛋娘带着儿子找到丈夫,高兴的将有个姑娘办学堂的事告诉他。
“这是好事啊,桌凳这些没问题,我晚上回去就邀几个兄弟一起去砍树,每天下工我就做,一定尽快做出来,让娃儿些都能识字。”
“行。”狗蛋娘也爽快的答应。
“哟,狗蛋爹,婆娘儿子来给你送吃食呀。”一个身穿盔甲的兵士笑嘻嘻的说道。
狗蛋爹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回答,“不是,是静慈庵新来了一个好心的姑娘,要教俺们的娃儿识字,俺婆姨想着俺会做木活,就让俺给孩子们做些桌凳。”
“好事啊。”兵士也是高兴的拍了一下手掌。
“狗蛋爹,你回去吧,尽快把孩子们的事弄好,可别让人家姑娘觉得你们不重视。”兵士一把抢了狗蛋爹手里的铁锹。
“这不行,俺的工还没做完呢。”铁蛋爹眼睛一瞪。
兵士简直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这里都快修好了,少你一个也不少,快去快去。”
“哎,那行,那俺走了。”
“快,请太医,殿下发高热了。”
铁蛋爹虽然担心那个对他们很好的殿下,但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就带着婆娘和儿子回去了。
一回到静慈庵,狗蛋爹就带着斧头上了山。
狗蛋娘帮着熬药,然后一碗一碗的装好,让人送到周边的人家。
“哎,也不知道俺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急什么,那个京畿来的殿下不是正派人检查我们的房屋,熏了艾草之后就会让我们回去了。”
“哎,阿辞姑娘,俺和狗蛋爹商量了,等这该死的鼠疫过去就送狗蛋入学,上了学得有个好听点的名字,俺们都不识字,还请姑娘帮狗蛋取个名。”
狗蛋娘手里拿着自家男人上工省下来的白面馒头递给绯辞。
绯辞笑着将她手里的馒头推了回去,“狗蛋娘,取名这事不过举手之劳,这馒头你留着给狗蛋补充一下营养吧。”
这么好的白面馒头他们以前都不常吃到,更何况鼠疫之后,狗蛋爹每日去帮忙修疫区,一日才有这么个白面馒头,哪天不是留着回来给家中小儿吃的。
狗蛋娘瞧了一眼瘦不拉几的儿子,也舍不得再将这馒头递出去,“哎,多谢姑娘。”
“不如就叫文义吧,刘文义,希望他长大后是一个有文采有义道的好儿郎。”
狗蛋娘嘴里念了好几遍儿子的新名字,特别满意的点头,“哎,文义好,多谢阿辞姑娘。”
绯辞点了点头。
狗蛋娘神清气爽,逢人就说以后别叫她狗蛋娘了,要叫文义娘,她家狗蛋以后叫做刘文义,阿辞姑娘的名字。
说得好些妇人都跃跃欲试,毕竟现在孩子不是叫狗蛋就是大丫之类的,只有家中殷实些的才肯花钱去镇上请算命的或是秀才取个像样点的名字。
刚吃完晚饭,绯辞的屋子外就围满了一帮妇人,激动又不好意思的向绯辞频频望去,
最终一个健硕的妇人忍不住开了口,“阿辞姑娘,能不能请你帮俺家丫丫取个名字啊。”
绯辞脑袋里调出这个名叫丫丫的女孩子的信息,也不拒绝,“好,你等我想想。”
“好好好,您慢慢想。”丫丫娘激动的搓手。
“不如叫做邓心玉吧。”
“哎,行,谢谢阿辞姑娘。”
这时那些想要给孩子取个正经名的妇人也不犹豫了,急忙请绯辞给孩子取名,好似慢了一下就没有了一样。
等绯辞将这静慈庵居住的十几户人家孩子的名字都取了之后,累得躺下就不想动。
香优给她倒了一碗热水,“姑娘,您干吗把自己搞得这么累,让奴婢取也是一样的。”
绯辞喝了口水润了嗓子这才开口,“你不懂,这些人质朴,想法单纯,如果我只给狗蛋和丫丫取了,其他的让你取,你说她们会不会认为我看不上她们。”
香优倒是没想那么多,“那不可能姑娘以后一个人承包了所有孩子的课吧。”
“没事的,十多个孩子,只是教教他们认认字,又不累。”况且成日里只是抓抓药,帮不到他。
这帮孩子中不缺乏来日朝中的官员,提前给他们启蒙,让他们接触书上的知识总是好的。
天蒙蒙亮,绯辞正准备起身,香优就走了过来,“姑娘,大牛在外面。”
刚醒的绯辞迷迷糊糊的,脑袋有些迟缓,“大牛?”
“快让他进来。”
香优将大牛带进来的时候绯辞已经将衣服穿戴好了。
“阿辞姐姐。”大牛拘谨的喊道。
绯辞刚起来并没有什么精神,喝了口冷水才认真的看着他,“大牛,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牛扭扭捏捏的,“阿辞姐姐,你,能不能也给俺取个名字啊。”
绯辞点了点头,阿牛是孤儿,如今都快十岁了,一直都是帮着邻里的人家做做农活,吃着百家饭长大的,如今鼠疫,他也是和狗蛋,哦,不,应该是文义爹一起去帮忙修疫区,“那大牛,你可还记得你的姓?”
大牛尽管平时再怎么能干,也是个十岁的孩子,提到这些眼里也有掩饰不住的伤感,“不记得了。”
“那你可有什么难忘的人,可记得他的姓?”对于这类孩子,绯辞态度更加的温柔。
大牛呡了呡嘴,大着胆子问道,“俺可不可以跟你姓?”
绯辞被问住了,“大牛,姐姐也记不得自己姓什么,你等我想想。”
大牛乖乖的立在一旁,“好。”
绯辞看着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你叫飞白,好不好,姓洛。”
大牛眼睛亮晶晶的,“好,俺叫洛飞白。”
“嗯嗯。”绯辞想到他的身世,又联想到自己,动了恻隐之心,“飞白,不然你以后跟着我吧,我当你姐姐。”
洛飞白震惊的看着她,虽然村子里的人对俺都很好,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要养我。
“真,真的可以吗?”
绯辞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眼睛酸涩,“嗯,等寿春鼠疫痊愈之后,姐姐带你回家。”
洛飞白哭了,从他记事以来就没哭过,因为眼泪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好了,不哭了,今日就不去上工了,让香优姐姐给你做身衣服。”绯辞给他擦着眼泪安慰道。
洛飞白摇了摇头,一把抹干净眼泪,“要去的。”
上工不仅管饱,还有一个白面馒头呢!
绯辞也只有依着他,毕竟他已经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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